求道要「損之又損」,哲學工作要「分析批判」。「損」就是批判消減,是經過批判之後,去掉知識的旁生依附和雜質,讓知識達到最簡約純淨,以求接近真理的地步;無論求道或哲學工作其方法都不離「批判」。
所以求道者和哲學家,遇到知識應該就是「按文析理、窮深極微」,再加以「損之又損、分析批判」,以嚴檢嚴驗知識的正確與否,讓世人可以因此而明白,這些知識的真偽和效用。
求道之人和哲學家,要做知識的檢驗師,而不是像市場的商家小販,揣摩著顧客的需索,拿出各種顧客喜愛的知識來調度販售。
所以道人哲人,看到知識就以求真理的態度,加以分析批判;不會像商家小販那般,看到知識就以商品的心態,加以調度販售。
現在中國知識份子中,有一批人叫新儒家。他們看到中國的知識裡面,有儒釋道三種知識,但他們捨不得擺脫自己儒家的血腋,又無法在自己的儒家知識中安身立命,更不想逐一「按文析理、窮深極微」,去分析批判這三家知識的真偽效用,讓世人了解真理究竟有沒有在三家之中,會不會三家都是偽知識。
他們所做的,就是把儒釋道三家調度重組之後,以「三家通會」的口號,向社會大眾推銷。
自從封建帝王瓦解之後,儒生已經徹底斷絕了出仕作官的道路,他們那些君臣父子的階級思想,已經完全不符合新社會的思潮,他們的地位也從此一蹶不振。所以新儒家就像一個落水的人,拚命地抓住一旁的佛家和道家,來為自己脫困。
新儒家其實不是真心歸向佛家或道家,他們只是利用佛家和道家來脫困解危,好讓他們的儒家不會沈在水裡溺斃而已!
真正孔子的儒家已經被新儒家證明沒有前途了。當佛家還全力捍徫自己佛學的純正,以自己獨立的佛學思想,向人類宣揚之時;當道家還全力以純正的老子思想,以自己獨立的老子思想,向全人類宣揚之時。新儒家卻用自己「儒佛會通、儒道會通」的行動,證明了儒家自己沒有獨存的能力。
當一個思想已經在制高點時,它必是極力排除其他思想的攀援,當一個思想已經陷溺在泥淖時,它才會極力拉住其他思想作為自己的救命護符。
新儒家主張而且推行的「儒佛會通、儒道會通」,最先證明的就是儒家已經是完全沒有獨存能力的學術,只能假借「會通、和會」拉住佛道,藉著佛家和道家的思想,來苟延殘喘,來裝腔作勢。
「儒佛會通、儒道會通」的鬧劇,在新儒家中搞得鑼鼓喧天,燈火通明,但是真正的正信佛家和正信道家,卻避之唯恐不及,深怕自己的佛家道家正信,被搞成「一貫道」。
新儒家的儒釋道「三家會通」,和一貫道的「三教合一」本質並無不同,「通」就是「貫」,「貫」就是「通」,合起來就是「貫通」。
只是新儒家在學術界,一貫道在宗教界;只是新儒家以「會通」為名,一貫道以「一貫」為名;只是新儒家避開了三家宗教的信仰成份,而一貫道加入了三家宗教的信仰成份而已。
新儒家可以說是學術界的一貫道,而一貫道則可以說是宗教界的新儒家;新儒家和一貫道「三家貫通」所走的路線不同,但「三家會通、三家和會」思想的本質,並沒有差異。
新儒家經常吹噓,他們在台灣廣受群眾歡迎,這和新儒家學理和信徒眾多的一貫道接近,並且經常被一貫道所引用,不無關係。
一貫道的「三教圓融」思想在台灣社會早已發酵,甚至連很多知識份子的頭腦裡,都已經不離三教合一,三教圓融,所以新儒家的思想才會很容易受到群眾歡迎。
我們甚至認為新儒家在學術界推展「三家會通」所形成的學術,早已成為一貫道的指導和啟發,甚至和一貫道形成底層的互動,而密不可分了。
「三家會通」以及「三教圓融」的思想是極為可笑的。這世界上的思想何止千家萬家,光是中國就有諸子百家之說,其他國家合起來更不知有多少家,真理又豈會一定在儒釋道三家,你怎麼能說只要合儒釋道三家,就會出現「圓融真理」?「圓融真理」豈能用會通三家來達成?
佛教《 圓覺經》 說:「知幻即離、不作方便、離幻即覺、亦無漸次此。」當你知道你的知識是假的,你就離開它,不要搞一個暫時替代的方便法,要離不離。當你離開了假的知識,你就圓覺開悟了,根本沒有什麼一階段一階段離開的圓覺開悟方法。
老子要人對假知識批判後減損它,佛教要人遠離假知識而達到圓滿的覺悟,佛道兩家從沒有妄說過「三家會通、三教圓融」是圓融覺悟的方法。所以新儒家的「三家會通」跟本就是一場假學術的鬧劇而已,學術界和宗教界,實在不應該還跟著新儒家起哄!
現在有人看到「道家」氣勢不強,竟開始排除「道家」加入「耶教」,主張「儒佛耶」三家會通。據此以往,將來新儒家「柿子專撿大的吃」,新儒家出現「儒佛耶回」四教會通的教理,也不無可能。如果現在跟著新儒家的「三家會通」去搞,將來新儒家換成「儒佛耶回」四教會通時,你的學術和宗教就無臉見人了。